第九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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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大婚當日的晚上，沐離是在清寧宮住下的。她都期待好久了，怎麽可能會放棄鉆小樹林的美好。
一夜舒舒服服，次日她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躺在她身邊的男人，忍不住心中的喜悅，又嘟著嘴巴親了幾下。
……不出意外地，他們晨起拜見平帝的時間遲了。而這個時候，就連小哭包都已經乖乖地用了早膳了。
平帝也沒有和他們兩人計較，只囑咐他們上香敬告元後的時候不可失了章法和禮數。
“你的母後看到你成婚還有乖孫鴻兒，定然欣慰不已。”小哭包在大魏皇室的宗譜中用的名字是莊鴻，他初一聽到還有些迷惑，呆了一會兒才眨眨眼睛是在說他。
“皇祖父，安安…鴻兒一定會告訴皇祖母我和阿娘爹爹還有皇祖父都好好的，讓她不要擔心。”他甜甜地笑了一下。
平帝撫著胡須笑應了一聲，他的乖孫秉性純良，他怎麽看都喜歡。
至於如今坤寧宮裏的小周後以及後宮的妃嬪們他一句都未提起。本質上，除了皇後，其他人也沒有資格接受他們的拜見。但皇後，睿王被逐出京城後，她就如同瘋了一般……
“鴻兒，安安，感覺還是沐南安這個名字最好聽了。”沐離不介意小哭包又多了一個名字，畢竟小哭包不再是她一個人的兒子。不過，她喜歡爭強好勝，名字的好聽與否是要較量一番的。
“爹爹，這個名字真的不好聽嗎？”她這麽說，小哭包連忙去拽莊徽的袖子，睜著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睛。
“鴻，鵠也。爹爹希望你以後能像鴻鵠一樣心有大志，飛的更高，更遠。”莊徽耐心地和他解釋，沐離揚著耳朵聽見又覺得莊鴻這個名字好聽了，她喜歡飛鳥。
“等到你的阿娘生下一個女兒，爹爹就為她取名鵠。”莊徽的語氣溫柔，又加了一句。
莊鵠？好似還可以。沐鵠……太難聽了，沐離嘟囔一聲，“不行，我也要想一個，一定不能被你的給比下去。”
她只顧著絞盡腦汁地想名字，完全沒有領會到莊徽話中的意思。
他唇角微揚，輕不可聞地笑了一聲，淡淡瞥她，“平日裏孤讓你好好讀書，你總是陽奉陰違，此時犯難了？”
“哪有，我一直都好好看書的。”沐離不願意認下，想啊想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好聽的名字，“沐搖光，以後小王我的女兒就叫搖光。”
搖光是北鬥第七星，寓意和鴻鵠相比亦是不差。
莊徽低低地嗯了一聲，讚了她一句，“不錯”。
沐離得意地擡起了下巴，挺起了胸脯。豈止是不錯？是很好呀。
“說不定搖光已經在我的肚子裏面了。”他們早就鉆過小樹林不止一次了，肚子裏差不多該有孩子了。
害羞這個東西，沐離從來都是缺的。她理直氣壯地開口，臉不紅心不跳。
周圍凡是聽到的宮人無不心跳一停，整齊一致地屏聲，垂首。太子妃殿下未婚先孕，傳出去……雖然皇太孫殿下已經好幾歲了。
“拜祭完母後，回到清寧宮，孤讓太醫為你診脈。”她隨口一說，莊徽的黑眸一凝，神色頓時變得嚴肅起來。
他望著沐離平坦的腹部，目光專註幽深。
如果裏面真的已經有了一個孩子，小小的軟軟的，全程會在他膝下長大的孩子……他的黑眸越來越熾熱。
“我…我瞎說的，我也不知道有沒有。”他的眼神太熱了，沐離磕磕巴巴地說著，看了看也好奇盯著她肚子的小哭包，“安安那時候在我肚子裏面，我也不知道的。”
“有沒有，太醫診一下就知道了。”莊徽不肯放棄，他將燃著的香插在大周後的靈位前面，心中突然湧出一股很強烈的預感。
如果小郡主的肚子裏面有了孩子，那一定是個嬌小玲瓏的女兒。
沐離拉著小哭包朝著大周後行禮，心裏也在犯嘀咕，她不會懷孕吧？肚子都平平的呢。
然而，這天底下的事情往往許多是奇妙的。太醫被傳召過來為沐離診了脈，手指剛放上去沒一會兒，臉色就變了。
“……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的脈象顯示，她有喜了，兩個月左右。恭喜太子殿下，太子妃……”
沐離睜圓了眼睛，驚住了，不敢置信地去摸自己的腹部。
她真的又有孩子了？
“太子妃的身體怎麽樣？孩子的胎象怎麽樣？”莊徽啞著聲音詢問，巨大的驚喜沖擊著他的心防，難以抑制的情感像潮水一樣淹沒了他。
他終於又有了實感，一切和上輩子截然不同，他擁有了夢寐以求的所有。
“一切都好，太子妃的身體很健康，孩子也無妨。”
很快她有孕的消息就傳遍了清寧宮。
平帝從王英的口中聽到這個消息，多日積壓在心中的郁氣一掃而散，人也有精神了，笑著吩咐人往東宮送去藥材。
“朕早就覺得，沐氏的小郡主不錯，和壽哥兒相配。如今看來，豈止是不錯。很好，很好！”他高興得不得了，臉上的皺紋中都帶著喜氣。
王英也露出笑容，“想必皇後娘娘在天之靈也很滿意太子妃殿下，太子妃拜祭回來就被診出有孕。”
他口中的皇後可不是如今坤寧宮裏的那位。
“賞！”平帝也覺得是吉兆，大賞了宮裏上下。
於是，很快，整座皇宮的人都知道才和太子殿下大婚的太子妃殿下有身孕了，會在不久後生下和太子殿下的第二個孩子。
這下，再有野心的人也覺得前景黯淡沒了指望，比如後宮有子的妃嬪們。
“開庫房，挑些名貴的擺件兒和書畫送過去清寧宮。”淑妃徹底熄滅了讓她的兒子五皇子上位的心思，開始積極地與東宮交好。
除了皇後，其他妃嬪也有樣學樣地送了東西過去，不肯放棄和東宮交好的機會。
她們首先示好，沐離也有所回應，收下了東西，同時給了些回禮。不過，她心眼小著呢，賢妃那裏明著說是回禮，其實不過是把她送來的東西原封不動地退了回去。
呸！她遲早要收拾害她寶貝安安的人。她的王夫答應了皇帝陛下的要求，她可沒答應。
睿王已經就藩了，按照皇帝陛下所言，等到景王妃生下孩子，景王也要去封地。她絕對不會讓他平平安安地去到封地，雖然殺不死他，但是中途也要使絆子出口惡氣。
賢妃也是如此，反正她和他們母子好不了了也過不去了。
賢妃接到原封不動退回來的“回禮”心中如何想的暫且不提，但這一切很快被有心人看在了眼中。
盼望了許久的馮德順終於見到了這位太子妃，而且太子妃殿下還有了身孕，他心裏欣喜若狂，走路的姿態都有氣勢了許多。碰到常大紅等東廠的人，一臉的春風得意，常大紅不僅沒說什麽反而很羨慕。
東廠為何存在沒有比他更清楚的人，他們就是陛下拿來對付外朝那群人的工具。因為本朝特殊的規定，外戚向來不成氣候。可一切從現在開始已經改變，太子妃的身份實在太過驚人，有南疆這股勢力插入，將來太子殿下和皇太孫殿下面對外朝會更加從容。
同時，也代表著東廠的作用沒那麽重要了。
常大紅有些犯愁，太子殿下從來對他們不冷不熱的，最近好了一些，可到底還是不夠親近。
思來想去，他私下找上了楊進昌。如今楊進昌在東宮得用，楊進昌的幹兒子也陪伴在皇太孫的身邊一段時間了。
得知他的來意，楊進昌心思一動，悄悄地給他透了個消息，“之前皇太孫殿下遇刺的事情，聽說似乎還有隱情。大監若是有心，不妨在這上面下一下力。”
常大紅聽了他的話，沈思片刻後瞇起了眼睛。
宮中東廠的耳目幾乎哪裏都有，他是知道沐離退了賢妃賀禮那件事的。楊進昌的話幾乎立刻讓他想到了這個關聯，如果賢妃與皇太孫殿下遇刺有關，那他確實需要好好地想一想。
必要的時候，他稍微推一下就是了。
回去後，常大紅找來了一個心腹，讓他將劉進提了過來。從前沒有把人弄死，如今可算有點用處了，劉進的義父是坤寧宮的掌事太監。
睿王被趕往封地，留下一個病歪歪的小皇孫，人人都知皇後氣的癲狂。可同樣，蜀王和景王都還好好地留在京城，蜀王低調老實是個透明人也沒人去找他的麻煩，可景王與他的母妃賢妃不同，從前與皇後有過不少齟齬。
說白了，常大紅雖然想要討好莊徽和沐離，但也不敢做的太明顯。他想借刀殺人，甚至一石二鳥。
沐離在清寧宮住了幾日新奇，就開始覺得悶了。皇宮雖然很大，但奈何不能到處溜達也不能隨便出去。
所以，她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換上從前的裝扮，趁著莊徽去議事小哭包去讀書，悄無聲息地來到了宮門口。
她要出宮，回南疆沐王府。
守著宮城的禁軍見了她，定定地觀察了好一會兒，最後沒有敢攔。太子妃殿下肯定是不能踏出宮門一步的，可她不僅是太子妃。
“郡主，好在那些人沒有攔我們，不然我們哪裏能將這個好消息告訴越君。”綠蘿知道她懷孕，比她還要高興，“就是我們得過一段時間回去南疆了。”
肚子裏有孩子了，可沐離還像是沒有懷孕的實感，她坐上馬車，臉頰鼓了鼓，毫無所謂地說道，“京城這邊冬天太冷了，我打算過兩個月就回去南疆。到時候可以避開冬天，南疆可沒有冷的天氣。”
“屬下也怕冷，京城的確很冷。”綠蘿掀開車窗的簾子往後瞥了一眼，看到不遠不近跟著的人，心裏莫名有些擔憂。
她們真的能在南疆過冬天嗎？
沐離眼神很尖，看到她臉上似有若無的擔憂，大咧咧地擺手，“放心，王夫會和我一起回去。”
她打了個哈欠，神態極其自信。她雖然文化學的不太好，但是人心是能看得懂的。等到皇帝陛下的幾個兒子就了藩，她的王夫若還留在京城就會變成一家獨大，他們都去南疆了，皇帝陛下反而會放心。
唯一不好的恐怕就是，她的寶貝安安要留下來了。
雖然很不舍，但安安想做這個皇太孫，分離勢必是難免的。她只能保證每年有一半的時間陪在他的身邊，等到他真正長大獨當一面的時候。
所以，她必須要幫助越家在京城立住腳跟，她不在安安身邊，父君和越家會成為安安的一個護盾。
不過顯然，越君的動作比她想的要快。越家的一部分子弟已經被他安排去了國子監，就連沐拓，也被吩咐了一大堆的事情。
沐離回到沐王府看到短短幾日就變化了許多的兄長，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同樣地，沐拓看著小臉瑩潤雙眸嫵媚全身透著一股懶洋洋的她，也忍不住陰陽怪氣，“看來你在大魏的皇宮裏面過的很滋潤，怪不得幾日都樂不思蜀。”
沐離不搭理他，反手摟住了越君的胳膊，咧著嘴巴笑，“父君，我以後都在王府住，你給我梳頭發。”
她的王夫哪裏都好，唯有一點讓人討厭，總喜歡逼著她讀書。
越祈淡淡看了她一眼，長眉微皺，直接問道，“發生了何事？”
“嗨呀，沒什麽事。就是我懷孕了，肚子裏有孩子了。”沐離慢悠悠地開口。
一瞬間，越君瞳孔驟縮，沐拓也張大了嘴巴。
什麽？肚子裏有孩子了？
“沐拓，立刻寫信回南疆，和你們的母親說這件事。”越君的反應很快，他知道沐凝的心思。
她很想要一個小孫女，作為南疆的承繼者。尤其是流著大魏皇室血脈的繼承人，可保南疆百年安穩。
沐離沒有反對，只是嘴裏咕噥了一句，“父君還是很在意母親嘛。”
越君冷眼瞥她，她立刻抿起了唇，眼神無辜又真誠地看向遠處。
南疆王沐凝收到從京城快馬送過來的信，知道沐離懷孕了當即心花怒放，她認定沐離肚子裏面的孩子一定是個肖似她的小孫女。
將這個好消息告訴身邊的人，沐凝終於體會到了和平帝一模一樣的心情。她的小孫女將來不僅會繼承南疆而且能保南疆百年無虞，她自然是怎麽疼愛都不為過。
“拿筆墨來，寡人要親自給京城上書。”好處就在眼前，南疆王也開始表達她的態度。
從此，南疆沐氏將會永遠成為大魏皇室的親人，永遠忠於大魏。
這個承諾很重，大魏的君臣們心裏都有數，若沐離生下一個小郡主，皇位的歸屬將永遠屬於東宮。
也因此，蜀王娶了沈家旁支的一個小姐做蜀王側妃這件事像是一滴水落在湖中，沒有激起任何波瀾。
十月底，在沐離依舊舒舒服服往返於沐王府與清寧宮之間的時候，景王妃誕下了一個白白胖胖的小皇孫。
小皇孫很健康，比養在皇後身邊的睿王獨子還要大一些。平帝讓人抱來小皇孫看了一次，賞了景王妃，又親口下旨讓景王和景王妃過了年再去封地。
雖然比不上對小太孫的萬般寵愛，但有睿王的前例在，平帝對小皇孫的態度還是讓景王多了些顏面。
刻意淡去存在感的賢妃也終於露了一次臉，眉眼間喜氣洋洋。
然而，誰都沒想到平帝下旨之後反應最大的不是東宮，而是坤寧宮的皇後。後妃例常請安的時候，皇後目光怨毒地盯著賢妃，隨便找了一個借口就讓宮人狠狠地杖責了賢妃。
這個賤、人！居然是這個賤、人把刺殺東宮的罪名栽贓到她和皇兒頭上，怪不得她的皇兒被趕出京城，她的孫兒陛下連一眼都不想看！
皇後失去了理智，最恨的人變成了賢妃，她親自看著宮人往賢妃的身上打板子，癲狂的神態駭得沒有人敢阻攔。
宮人們跪了一地，邊磕頭邊讓皇後息怒饒了賢妃。
而等到平帝匆匆趕來的時候，賢妃已經面無血色暈了過去，身上斑斑點點的血跡刺紅人的眼睛。
“皇後，你瘋了。”平帝朝著皇後怒吼，不停地粗、喘，氣的眼前發黑頭痛不止。
“對，我就是瘋了，我瘋了也要帶這個賤、人一起死。是她陷害我的皇兒，也是她想要害死姐姐。幾十年前的藥是我下的，但是她引來了姐姐，讓姐姐目睹了我和陛下在一起，姐姐才氣死的！也是她，賢妃這個賤、人，在姐姐生病的時候動手腳。她一直看不慣姐姐出身平平卻壓在她的頭上，可最後還是讓我坐上了皇後的寶座。陛下想要護著這個賤、人，我偏要讓她死！”小周後的性子從來就不是能讓人的，她毫無儀態地沖著平帝大吼大叫，目光一時得意一時陰毒。
從她口中吐出的驚天之言讓在場的每個人臉龐失色。
元後的死因……天哪！
“皇後娘娘失心瘋了，來人，堵住她的嘴！”平帝嗬嗬喘氣說不出話，頭痛欲裂，王英見狀心道不好，連忙讓人把皇後和賢妃都拖下去。
這一場鬧劇最後以賢妃和皇後同一天雙雙“病逝”，景王與景王妃帶著小皇孫就藩結尾。
可笑的是，皇後與賢妃她們兩人的葬禮也在同一天。
賢妃的葬禮莊徽沒有露面，但小周後下葬那日，他出現了一刻鐘的時間。
“他從來最在意的都是他自己，皇位，權勢，聲名。”回到清寧宮裏，莊徽脫下月白色的外袍，諷刺地嗤了一聲。
沐離知道他的心情不好，難得的一句話不說，主動伸手抱了抱他的腰。她的王夫這個時候需要安慰，她懂。
“後天，我們回去南疆。”他罕見地將所有的重量放在她的肩膀上，閉上了眼睛。
沐離點點頭，她正想要回南疆過冬呢。
他們要回南疆，除了個別朝臣有些擔憂，其他的一切都很順利。平帝根本沒有阻攔，甚至未曾露面。
小哭包眼淚汪汪地舍不得爹爹阿娘離開，可是又沒有辦法跟著一起回去南疆，最後吸了吸鼻子挨個親了親沐離和莊徽的臉。
“阿娘，爹爹，還有寶貝安安的小妹妹。你們一定要記得安安，回來看安安。”
“阿娘的小寶貝，你放心，過了冬天阿娘和爹爹就回來了。你要好好讀書，陪著皇祖父與祖父，不開心的時候就寫信給阿娘和爹爹。”沐離更舍不得他，眼眶也紅了。
莊徽一句話沒有說，但他蹲下身牢牢地將小哭包抱進了懷裏，就像是他們第一次相認的時候。
次年三月，沐離在南疆生下了一個粉雕玉琢的女兒，取名沐搖光，立為南疆少主。
六月份，他們帶著已經三個月的小搖光回到了京城。小哭包見到了爹爹阿娘還有妹妹，又委屈又高興地哭了起來。
這一年為了補償他，沐離和莊徽沒有再回去南疆，陪著他在京城過了新年。
新年的守歲宴上，平帝的臉上也帶了一些笑。看著他愈加蒼老的臉，莊徽淡淡地垂下了眼皮。
“朕若是不做皇帝，說不定就和你的父君一樣，看起來還很年輕。”平帝也刻意避開了他，轉而和沐離說起話。
沐離想了想父君依舊俊美的臉，果斷地搖搖頭，撇嘴，“不對，和做不做皇帝無關。父君看起來年輕是因為他只有母親一個妻子，而且還分開了。”
“你個小小女子，說話不可太促狹。”平帝吹胡子瞪眼睛，氣了一波忽然又笑了起來。
沐離這樣說其實更合他的心意，算了，他確實老了，以後還是清靜些撒開手吧，說不定還能多活幾年。
“朕知道你想做什麽，去做吧，哪怕失敗了，也能去南疆吃你的軟飯。”他斜了一眼和他心有齟齬的逆子，淡淡說道。
莊徽一手抱著懷中的女兒，另一只手在給小哭包夾菜，聞言平靜地嗯了一聲，除此之外沒再開口。
一個月後，從上而下的改革正式開始，很快在大魏引發一場大風暴。
之後，兩名閣老，沈太傅連同封地的蜀王景王等人一同謀反，錦衣衛和東廠爭相表現立功。
一年後，謀反的人連同他們背後的家族豪強死的死流放的流放，錦衣衛與東廠也因此引起文人巨大的不滿，勢力被刻意壓制。
十年後，平帝病逝，皇太孫莊鴻越過親生父親太子登基為帝，彼時大魏一片風平浪靜，一個個朝氣蓬勃的面孔真正從民間走進了朝堂。
十五年後，沐離將南疆的王位交給了沐搖光，南疆的經濟政治文化都飛快地發展著，在國相淩若蘭的引領下，大批在大魏受到壓迫的女子逃到南疆迎來了一個新的未來。
正文完結，拖了好久了。
接下來一章前世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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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當日的晚上，沐離是在清寧宮住下的。她都期待好久了，怎麽可能會放棄鉆小樹林的美好。
一夜舒舒服服，次日她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躺在她身邊的男人，忍不住心中的喜悅，又嘟著嘴巴親了幾下。
……不出意外地，他們晨起拜見平帝的時間遲了。而這個時候，就連小哭包都已經乖乖地用了早膳了。
平帝也沒有和他們兩人計較，只囑咐他們上香敬告元後的時候不可失了章法和禮數。
“你的母後看到你成婚還有乖孫鴻兒，定然欣慰不已。”小哭包在大魏皇室的宗譜中用的名字是莊鴻，他初一聽到還有些迷惑，呆了一會兒才眨眨眼睛是在說他。
“皇祖父，安安…鴻兒一定會告訴皇祖母我和阿娘爹爹還有皇祖父都好好的，讓她不要擔心。”他甜甜地笑了一下。
平帝撫著胡須笑應了一聲，他的乖孫秉性純良，他怎麽看都喜歡。
至於如今坤寧宮裏的小周後以及後宮的妃嬪們他一句都未提起。本質上，除了皇後，其他人也沒有資格接受他們的拜見。但皇後，睿王被逐出京城後，她就如同瘋了一般……
“鴻兒，安安，感覺還是沐南安這個名字最好聽了。”沐離不介意小哭包又多了一個名字，畢竟小哭包不再是她一個人的兒子。不過，她喜歡爭強好勝，名字的好聽與否是要較量一番的。
“爹爹，這個名字真的不好聽嗎？”她這麽說，小哭包連忙去拽莊徽的袖子，睜著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睛。
“鴻，鵠也。爹爹希望你以後能像鴻鵠一樣心有大志，飛的更高，更遠。”莊徽耐心地和他解釋，沐離揚著耳朵聽見又覺得莊鴻這個名字好聽了，她喜歡飛鳥。
“等到你的阿娘生下一個女兒，爹爹就為她取名鵠。”莊徽的語氣溫柔，又加了一句。
莊鵠？好似還可以。沐鵠……太難聽了，沐離嘟囔一聲，“不行，我也要想一個，一定不能被你的給比下去。”
她只顧著絞盡腦汁地想名字，完全沒有領會到莊徽話中的意思。
他唇角微揚，輕不可聞地笑了一聲，淡淡瞥她，“平日裏孤讓你好好讀書，你總是陽奉陰違，此時犯難了？”
“哪有，我一直都好好看書的。”沐離不願意認下，想啊想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好聽的名字，“沐搖光，以後小王我的女兒就叫搖光。”
搖光是北鬥第七星，寓意和鴻鵠相比亦是不差。
莊徽低低地嗯了一聲，讚了她一句，“不錯”。
沐離得意地擡起了下巴，挺起了胸脯。豈止是不錯？是很好呀。
“說不定搖光已經在我的肚子裏面了。”他們早就鉆過小樹林不止一次了，肚子裏差不多該有孩子了。
害羞這個東西，沐離從來都是缺的。她理直氣壯地開口，臉不紅心不跳。
周圍凡是聽到的宮人無不心跳一停，整齊一致地屏聲，垂首。太子妃殿下未婚先孕，傳出去……雖然皇太孫殿下已經好幾歲了。
“拜祭完母後，回到清寧宮，孤讓太醫為你診脈。”她隨口一說，莊徽的黑眸一凝，神色頓時變得嚴肅起來。
他望著沐離平坦的腹部，目光專註幽深。
如果裏面真的已經有了一個孩子，小小的軟軟的，全程會在他膝下長大的孩子……他的黑眸越來越熾熱。
“我…我瞎說的，我也不知道有沒有。”他的眼神太熱了，沐離磕磕巴巴地說著，看了看也好奇盯著她肚子的小哭包，“安安那時候在我肚子裏面，我也不知道的。”
“有沒有，太醫診一下就知道了。”莊徽不肯放棄，他將燃著的香插在大周後的靈位前面，心中突然湧出一股很強烈的預感。
如果小郡主的肚子裏面有了孩子，那一定是個嬌小玲瓏的女兒。
沐離拉著小哭包朝著大周後行禮，心裏也在犯嘀咕，她不會懷孕吧？肚子都平平的呢。
然而，這天底下的事情往往許多是奇妙的。太醫被傳召過來為沐離診了脈，手指剛放上去沒一會兒，臉色就變了。
“……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的脈象顯示，她有喜了，兩個月左右。恭喜太子殿下，太子妃……”
沐離睜圓了眼睛，驚住了，不敢置信地去摸自己的腹部。
她真的又有孩子了？
“太子妃的身體怎麽樣？孩子的胎象怎麽樣？”莊徽啞著聲音詢問，巨大的驚喜沖擊著他的心防，難以抑制的情感像潮水一樣淹沒了他。
他終於又有了實感，一切和上輩子截然不同，他擁有了夢寐以求的所有。
“一切都好，太子妃的身體很健康，孩子也無妨。”
很快她有孕的消息就傳遍了清寧宮。
平帝從王英的口中聽到這個消息，多日積壓在心中的郁氣一掃而散，人也有精神了，笑著吩咐人往東宮送去藥材。
“朕早就覺得，沐氏的小郡主不錯，和壽哥兒相配。如今看來，豈止是不錯。很好，很好！”他高興得不得了，臉上的皺紋中都帶著喜氣。
王英也露出笑容，“想必皇後娘娘在天之靈也很滿意太子妃殿下，太子妃拜祭回來就被診出有孕。”
他口中的皇後可不是如今坤寧宮裏的那位。
“賞！”平帝也覺得是吉兆，大賞了宮裏上下。
於是，很快，整座皇宮的人都知道才和太子殿下大婚的太子妃殿下有身孕了，會在不久後生下和太子殿下的第二個孩子。
這下，再有野心的人也覺得前景黯淡沒了指望，比如後宮有子的妃嬪們。
“開庫房，挑些名貴的擺件兒和書畫送過去清寧宮。”淑妃徹底熄滅了讓她的兒子五皇子上位的心思，開始積極地與東宮交好。
除了皇後，其他妃嬪也有樣學樣地送了東西過去，不肯放棄和東宮交好的機會。
她們首先示好，沐離也有所回應，收下了東西，同時給了些回禮。不過，她心眼小著呢，賢妃那裏明著說是回禮，其實不過是把她送來的東西原封不動地退了回去。
呸！她遲早要收拾害她寶貝安安的人。她的王夫答應了皇帝陛下的要求，她可沒答應。
睿王已經就藩了，按照皇帝陛下所言，等到景王妃生下孩子，景王也要去封地。她絕對不會讓他平平安安地去到封地，雖然殺不死他，但是中途也要使絆子出口惡氣。
賢妃也是如此，反正她和他們母子好不了了也過不去了。
賢妃接到原封不動退回來的“回禮”心中如何想的暫且不提，但這一切很快被有心人看在了眼中。
盼望了許久的馮德順終於見到了這位太子妃，而且太子妃殿下還有了身孕，他心裏欣喜若狂，走路的姿態都有氣勢了許多。碰到常大紅等東廠的人，一臉的春風得意，常大紅不僅沒說什麽反而很羨慕。
東廠為何存在沒有比他更清楚的人，他們就是陛下拿來對付外朝那群人的工具。因為本朝特殊的規定，外戚向來不成氣候。可一切從現在開始已經改變，太子妃的身份實在太過驚人，有南疆這股勢力插入，將來太子殿下和皇太孫殿下面對外朝會更加從容。
同時，也代表著東廠的作用沒那麽重要了。
常大紅有些犯愁，太子殿下從來對他們不冷不熱的，最近好了一些，可到底還是不夠親近。
思來想去，他私下找上了楊進昌。如今楊進昌在東宮得用，楊進昌的幹兒子也陪伴在皇太孫的身邊一段時間了。
得知他的來意，楊進昌心思一動，悄悄地給他透了個消息，“之前皇太孫殿下遇刺的事情，聽說似乎還有隱情。大監若是有心，不妨在這上面下一下力。”
常大紅聽了他的話，沈思片刻後瞇起了眼睛。
宮中東廠的耳目幾乎哪裏都有，他是知道沐離退了賢妃賀禮那件事的。楊進昌的話幾乎立刻讓他想到了這個關聯，如果賢妃與皇太孫殿下遇刺有關，那他確實需要好好地想一想。
必要的時候，他稍微推一下就是了。
回去後，常大紅找來了一個心腹，讓他將劉進提了過來。從前沒有把人弄死，如今可算有點用處了，劉進的義父是坤寧宮的掌事太監。
睿王被趕往封地，留下一個病歪歪的小皇孫，人人都知皇後氣的癲狂。可同樣，蜀王和景王都還好好地留在京城，蜀王低調老實是個透明人也沒人去找他的麻煩，可景王與他的母妃賢妃不同，從前與皇後有過不少齟齬。
說白了，常大紅雖然想要討好莊徽和沐離，但也不敢做的太明顯。他想借刀殺人，甚至一石二鳥。
沐離在清寧宮住了幾日新奇，就開始覺得悶了。皇宮雖然很大，但奈何不能到處溜達也不能隨便出去。
所以，她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換上從前的裝扮，趁著莊徽去議事小哭包去讀書，悄無聲息地來到了宮門口。
她要出宮，回南疆沐王府。
守著宮城的禁軍見了她，定定地觀察了好一會兒，最後沒有敢攔。太子妃殿下肯定是不能踏出宮門一步的，可她不僅是太子妃。
“郡主，好在那些人沒有攔我們，不然我們哪裏能將這個好消息告訴越君。”綠蘿知道她懷孕，比她還要高興，“就是我們得過一段時間回去南疆了。”
肚子裏有孩子了，可沐離還像是沒有懷孕的實感，她坐上馬車，臉頰鼓了鼓，毫無所謂地說道，“京城這邊冬天太冷了，我打算過兩個月就回去南疆。到時候可以避開冬天，南疆可沒有冷的天氣。”
“屬下也怕冷，京城的確很冷。”綠蘿掀開車窗的簾子往後瞥了一眼，看到不遠不近跟著的人，心裏莫名有些擔憂。
她們真的能在南疆過冬天嗎？
沐離眼神很尖，看到她臉上似有若無的擔憂，大咧咧地擺手，“放心，王夫會和我一起回去。”
她打了個哈欠，神態極其自信。她雖然文化學的不太好，但是人心是能看得懂的。等到皇帝陛下的幾個兒子就了藩，她的王夫若還留在京城就會變成一家獨大，他們都去南疆了，皇帝陛下反而會放心。
唯一不好的恐怕就是，她的寶貝安安要留下來了。
雖然很不舍，但安安想做這個皇太孫，分離勢必是難免的。她只能保證每年有一半的時間陪在他的身邊，等到他真正長大獨當一面的時候。
所以，她必須要幫助越家在京城立住腳跟，她不在安安身邊，父君和越家會成為安安的一個護盾。
不過顯然，越君的動作比她想的要快。越家的一部分子弟已經被他安排去了國子監，就連沐拓，也被吩咐了一大堆的事情。
沐離回到沐王府看到短短幾日就變化了許多的兄長，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同樣地，沐拓看著小臉瑩潤雙眸嫵媚全身透著一股懶洋洋的她，也忍不住陰陽怪氣，“看來你在大魏的皇宮裏面過的很滋潤，怪不得幾日都樂不思蜀。”
沐離不搭理他，反手摟住了越君的胳膊，咧著嘴巴笑，“父君，我以後都在王府住，你給我梳頭發。”
她的王夫哪裏都好，唯有一點讓人討厭，總喜歡逼著她讀書。
越祈淡淡看了她一眼，長眉微皺，直接問道，“發生了何事？”
“嗨呀，沒什麽事。就是我懷孕了，肚子裏有孩子了。”沐離慢悠悠地開口。
一瞬間，越君瞳孔驟縮，沐拓也張大了嘴巴。
什麽？肚子裏有孩子了？
“沐拓，立刻寫信回南疆，和你們的母親說這件事。”越君的反應很快，他知道沐凝的心思。
她很想要一個小孫女，作為南疆的承繼者。尤其是流著大魏皇室血脈的繼承人，可保南疆百年安穩。
沐離沒有反對，只是嘴裏咕噥了一句，“父君還是很在意母親嘛。”
越君冷眼瞥她，她立刻抿起了唇，眼神無辜又真誠地看向遠處。
南疆王沐凝收到從京城快馬送過來的信，知道沐離懷孕了當即心花怒放，她認定沐離肚子裏面的孩子一定是個肖似她的小孫女。
將這個好消息告訴身邊的人，沐凝終於體會到了和平帝一模一樣的心情。她的小孫女將來不僅會繼承南疆而且能保南疆百年無虞，她自然是怎麽疼愛都不為過。
“拿筆墨來，寡人要親自給京城上書。”好處就在眼前，南疆王也開始表達她的態度。
從此，南疆沐氏將會永遠成為大魏皇室的親人，永遠忠於大魏。
這個承諾很重，大魏的君臣們心裏都有數，若沐離生下一個小郡主，皇位的歸屬將永遠屬於東宮。
也因此，蜀王娶了沈家旁支的一個小姐做蜀王側妃這件事像是一滴水落在湖中，沒有激起任何波瀾。
十月底，在沐離依舊舒舒服服往返於沐王府與清寧宮之間的時候，景王妃誕下了一個白白胖胖的小皇孫。
小皇孫很健康，比養在皇後身邊的睿王獨子還要大一些。平帝讓人抱來小皇孫看了一次，賞了景王妃，又親口下旨讓景王和景王妃過了年再去封地。
雖然比不上對小太孫的萬般寵愛，但有睿王的前例在，平帝對小皇孫的態度還是讓景王多了些顏面。
刻意淡去存在感的賢妃也終於露了一次臉，眉眼間喜氣洋洋。
然而，誰都沒想到平帝下旨之後反應最大的不是東宮，而是坤寧宮的皇後。後妃例常請安的時候，皇後目光怨毒地盯著賢妃，隨便找了一個借口就讓宮人狠狠地杖責了賢妃。
這個賤、人！居然是這個賤、人把刺殺東宮的罪名栽贓到她和皇兒頭上，怪不得她的皇兒被趕出京城，她的孫兒陛下連一眼都不想看！
皇後失去了理智，最恨的人變成了賢妃，她親自看著宮人往賢妃的身上打板子，癲狂的神態駭得沒有人敢阻攔。
宮人們跪了一地，邊磕頭邊讓皇後息怒饒了賢妃。
而等到平帝匆匆趕來的時候，賢妃已經面無血色暈了過去，身上斑斑點點的血跡刺紅人的眼睛。
“皇後，你瘋了。”平帝朝著皇後怒吼，不停地粗、喘，氣的眼前發黑頭痛不止。
“對，我就是瘋了，我瘋了也要帶這個賤、人一起死。是她陷害我的皇兒，也是她想要害死姐姐。幾十年前的藥是我下的，但是她引來了姐姐，讓姐姐目睹了我和陛下在一起，姐姐才氣死的！也是她，賢妃這個賤、人，在姐姐生病的時候動手腳。她一直看不慣姐姐出身平平卻壓在她的頭上，可最後還是讓我坐上了皇後的寶座。陛下想要護著這個賤、人，我偏要讓她死！”小周後的性子從來就不是能讓人的，她毫無儀態地沖著平帝大吼大叫，目光一時得意一時陰毒。
從她口中吐出的驚天之言讓在場的每個人臉龐失色。
元後的死因……天哪！
“皇後娘娘失心瘋了，來人，堵住她的嘴！”平帝嗬嗬喘氣說不出話，頭痛欲裂，王英見狀心道不好，連忙讓人把皇後和賢妃都拖下去。
這一場鬧劇最後以賢妃和皇後同一天雙雙“病逝”，景王與景王妃帶著小皇孫就藩結尾。
可笑的是，皇後與賢妃她們兩人的葬禮也在同一天。
賢妃的葬禮莊徽沒有露面，但小周後下葬那日，他出現了一刻鐘的時間。
“他從來最在意的都是他自己，皇位，權勢，聲名。”回到清寧宮裏，莊徽脫下月白色的外袍，諷刺地嗤了一聲。
沐離知道他的心情不好，難得的一句話不說，主動伸手抱了抱他的腰。她的王夫這個時候需要安慰，她懂。
“後天，我們回去南疆。”他罕見地將所有的重量放在她的肩膀上，閉上了眼睛。
沐離點點頭，她正想要回南疆過冬呢。
他們要回南疆，除了個別朝臣有些擔憂，其他的一切都很順利。平帝根本沒有阻攔，甚至未曾露面。
小哭包眼淚汪汪地舍不得爹爹阿娘離開，可是又沒有辦法跟著一起回去南疆，最後吸了吸鼻子挨個親了親沐離和莊徽的臉。
“阿娘，爹爹，還有寶貝安安的小妹妹。你們一定要記得安安，回來看安安。”
“阿娘的小寶貝，你放心，過了冬天阿娘和爹爹就回來了。你要好好讀書，陪著皇祖父與祖父，不開心的時候就寫信給阿娘和爹爹。”沐離更舍不得他，眼眶也紅了。
莊徽一句話沒有說，但他蹲下身牢牢地將小哭包抱進了懷裏，就像是他們第一次相認的時候。
次年三月，沐離在南疆生下了一個粉雕玉琢的女兒，取名沐搖光，立為南疆少主。
六月份，他們帶著已經三個月的小搖光回到了京城。小哭包見到了爹爹阿娘還有妹妹，又委屈又高興地哭了起來。
這一年為了補償他，沐離和莊徽沒有再回去南疆，陪著他在京城過了新年。
新年的守歲宴上，平帝的臉上也帶了一些笑。看著他愈加蒼老的臉，莊徽淡淡地垂下了眼皮。
“朕若是不做皇帝，說不定就和你的父君一樣，看起來還很年輕。”平帝也刻意避開了他，轉而和沐離說起話。
沐離想了想父君依舊俊美的臉，果斷地搖搖頭，撇嘴，“不對，和做不做皇帝無關。父君看起來年輕是因為他只有母親一個妻子，而且還分開了。”
“你個小小女子，說話不可太促狹。”平帝吹胡子瞪眼睛，氣了一波忽然又笑了起來。
沐離這樣說其實更合他的心意，算了，他確實老了，以後還是清靜些撒開手吧，說不定還能多活幾年。
“朕知道你想做什麽，去做吧，哪怕失敗了，也能去南疆吃你的軟飯。”他斜了一眼和他心有齟齬的逆子，淡淡說道。
莊徽一手抱著懷中的女兒，另一只手在給小哭包夾菜，聞言平靜地嗯了一聲，除此之外沒再開口。
一個月後，從上而下的改革正式開始，很快在大魏引發一場大風暴。
之後，兩名閣老，沈太傅連同封地的蜀王景王等人一同謀反，錦衣衛和東廠爭相表現立功。
一年後，謀反的人連同他們背後的家族豪強死的死流放的流放，錦衣衛與東廠也因此引起文人巨大的不滿，勢力被刻意壓制。
十年後，平帝病逝，皇太孫莊鴻越過親生父親太子登基為帝，彼時大魏一片風平浪靜，一個個朝氣蓬勃的面孔真正從民間走進了朝堂。
十五年後，沐離將南疆的王位交給了沐搖光，南疆的經濟政治文化都飛快地發展著，在國相淩若蘭的引領下，大批在大魏受到壓迫的女子逃到南疆迎來了一個新的未來。
正文完結，拖了好久了。
接下來一章前世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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